钱硯池

青蛾

*闲泽,现代pa

*有隐晦车

*有一丢丢猎奇



这便是爱情:大概一千万人之中,才有一双粱祝,才可以化蝶。其它的只化为蛾,蚊蚋,蟑螂,苍蝇,金龟子……就是化不成蝶,并无想象中的美丽。*



他们相识在亚热带季风气候的一个雨季里。



他漫不经心地沿着博物馆的一排排陈列柜漫步,目光游过透明玻璃下那些安静的鳞翅目生物体,冷冰冰的金属标牌上用三种语言镌刻了它们的名字:花里胡哨的前缀,然后以蛾结尾。它们生来就比蝴蝶低人一等,破茧也成不了蝶的那一类,如今它们却与蝶以同等身价躺在陈列柜里,同样的不会再飞,同样的乖巧,同样的不发一语。

他突然停在了一件飞蛾标本前,那是一只青色的雌蛾,鳞翅上细微的纹路有如女人皮肤下交错的血管,蛾子与映在透明玻璃上的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,化成了同一个模样,范闲就这样看见了李承泽。

“Actias artemis*,阿尔忒弥斯。”

范闲有些讶异地抬起头。陈列柜的另一侧,在他的相对面,范闲终于看清了他的脸,并非透明玻璃上虚浮的幻象。李承泽站在那里,穿一件烟青的衬衣,莹白的面,唇是红的,声音是低而哑的。那张脸的主人依旧低顺着眉眼,欣赏透明玻璃下那只沉默的青蛾,“她很美,不是吗?”

范闲确信在那一刻他已经中了蛊,陷进了名为爱的剧毒漩涡里。

是李承泽下的蛊。

青蛾的鳞翅与李承泽的脸重叠在了一起,范闲没有回答,他吻上了他的唇。

直到很久之后,范闲仍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是为何所蛊惑,是那唇上的一点红,那身上的一点青,还是陈列柜里美丽沉默的阿尔忒弥斯,抑或是映在玻璃上的虚无面影。这一切都无从得知。

他唯一确信的事情是,那一刻,他相信了一见钟情。



他们在吊床上接吻,做.爱。他们的上方是植物园的巨大穹顶,阳光透过玻璃水波一样流动,他们像溺死在水里的两尾金鱼。李承泽很漂亮,很瘦,范闲抱着他像抱一把精致的骨头。他也很.会.喘,范闲很喜欢他,他甚至怀疑他的每一声吐息都是精心设计有备而来,正如他每一次的眼波流转都恰到好处,撩拨起范闲摧枯拉朽的心脏。事毕后他们拥抱在一起,泡在粘湿的汗液里,像子宫里抵足而眠的双生儿,他们溺死在羊水里。

李承泽坐在台阶上吃一盘凉拌青木瓜,衬衫松散着,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。范闲揽过他和他接吻,馋他一点嘴里柠檬汁和鱼露的味道。李承泽从不羞于承认他对范闲的勾.引,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各取所需,那些情.爱和欲.望,隐藏在本能之下的蠢蠢欲动的。他们之间从不言爱,哪怕是范闲坚信的一见钟情也不过始于一场见.色.起.意。

范闲摩挲着李承泽背后的蝴蝶骨,一寸一寸,像一把刀割裂他的心。他吮吻着透白肌肤下青色的血管,忽然想起那天在博物馆,陈列柜里那只名为月亮女神的雌蛾,蛾子的鳞翅上有淡青色的纹路,像李承泽的血管。

他们的性.爱也像雄蛾和雌蛾的交.尾,奋不顾身,昏头昏脑,只求一个功德圆满。

范闲轻轻笑了起来。

“Actias artemis.”他低低地说。

“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

范闲重新吻上他的唇,他们的嘴浸润在血里。李承泽翻了个白眼,舌根下压着一片替马西泮。

李承泽生了一双漂亮的蝴蝶骨,却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蛾。

他们其实是一类人。



他们的一见钟情与见.色.起.意都以无疾而终收尾,正如他们没头没脑的开始,浑浑噩噩,不知所云。



范闲回到了京都。他做了长达两个月之久的梦,现在他把这个梦扔在了潮湿的植物园,扔在了摇摇欲坠的吊床上,扔在了无数个欲.望的发腻的夜里。他开始了青蛾标本的收藏,办公桌上,书柜里,餐桌旁,一切足以收留装饰品的地点,所有的蛾都名为李承泽。

他们重逢在一场酒会上。

他看见李承泽远远地向他举杯,他被簇拥在人群中央,脸是白的,唇是红的,眼神是邀请的。他在衣香鬓影中穿一件烟青的衬衣,范闲看见了他背后鳞翅上细密的纹路。

他们在上锁的盥洗室里亲吻,继续那早已丢了半个魂魄的潮湿的梦。李承泽看着范闲在镜子里进.入他,他开始狂热地回应他,一些光怪陆离的记忆开始在他的眼前重叠,成像,他看见两只交.尾的蛾,奋不顾身,他们的使命是,爱,欲,追逐,享乐。

他想起许多年前看过一本诡艳奇绝的散文,说所谓爱情,一千人万人里大约只有一双梁祝,才可化为蝶,其他的都是蛾、蚊蚋、蟑螂、苍蝇、金龟子……就是化不成蝶。

李承泽阖上了眼。

他挣扎在情.欲的海里,范闲一遍又一遍地进.入他,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畔低喃。你爱我吗。你爱我吗。你爱我吗。

你爱我吗,哥哥?

范闲没敢说出口。

李承泽回头吻他,他吃的最后一道菜是凉拌木瓜丝,他把柠檬汁和鱼露的味道传给范闲的舌根。

他们没有回头的余地了。


他们溺死在情海里,像两只交.尾的蛾。



*语出李碧华

*大水青蛾的学名,来自于希腊神话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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